背着书包上学堂

明天见,就是我会去找你

【农坤】拥抱影像

*演员x艺术家真的太好搞了

人物有ooc,圈地自萌不上升

bgm:Sufjan Stevens《Visions of Gideon》

 

 

 

 

如果再早一点遇见蔡徐坤。陈立农想。只是早一点,他都会甘心与他做兄弟的。如果再回到那年北方那座大楼的香樟树下,再看见蔡徐坤躲在树后面朝自己探出毛绒绒的脑袋来,他一定照着母亲交给他尊重兄长的模板,带着刻意疏离的恭敬笑着走到安全距离,告诉蔡徐坤现在没人看守,可以放心带着零食进去。

 

岁月的长河总是绵延而不断的,陈立农琢磨这么些年却也只晓得时光不可倒流这一苍白的原理。年轻时的人总闹腾得像碳酸饮料摇动上百下再放入薄荷糖,成熟了才成茶余饭后遣事谈资,笑一声道一句年少气盛。陈立农是将这道理贯彻得极尽彻底,过了年纪就如抛去厚重包袱,抱过金色奖杯,抛掉热情,色欲,一个接一个。

 

他曾这样形容自己和蔡徐坤的关系。

 

“特别像草莓牛奶倒不进嘴里的最后那几滴。”

 

甜,却在尝到或尝不到甜头前先喝饱了冰冷的空气,最后空落得一身焦灼虚妄。陈立农总觉得,他遇见蔡徐坤这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故事的悲剧。

 

陈立农从前只以为蔡徐坤是挂在天上闪耀的,给他看几眼都叫做亵渎的启明星。直到那日自己看着他悄悄躲在全时旁边的那棵香樟树下,手里提着大得不符合体型的购物袋,从粗壮的树干后边冒出来不及梳理的脑袋。栗色的头发炸出蓬松的姿态,差点便遮盖了苍白的底色上仍显出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小鹿,像森林。陈立农抬头望了望天,清晨的奶白上坠了灰黑的霾,叫人只觉得压抑。

 

陈立农向来以最谨慎的恶意揣度生人的心思,却在那时分失了心智般甜腻地蹭到蔡徐坤身旁去,距离近得像被蜜糖紧紧粘住了训练服和胳膊:“坤坤哥买这么多哦。”

 

蔡徐坤盯着手里鼓鼓囊囊的购物袋,白色垃圾上绿色的笑脸给零食袋的尖角撑得四分五裂。有些脸红地将本就很糟的短发挠成鸟窝,甚至不敢与前来戳破自己嘴馋的小孩对视,只昂着脸说话,像一朵熟透的玫瑰:“我,我买给我室友吃的。”

 

陈立农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才回忆起蔡徐坤便是自己羡慕了不知多久的VIP寝室的一员:“坤坤骗人哦,我明明记得正昊食量很小,锐哥和子墨哥都在减肥中。坤坤为什么要买这些——薯片和甜牛奶给他们啊。”

 

一顶残害室友帽子霎时间稳当当地扣住蔡徐坤的脑袋,叫他当下便从素白的缠绕中挣脱出有些发红的手掌竖到空中承认,自己是多买了点。

 

陈立农当然笑得眼睛眯成流氓兔,思虑还未经过大脑便由着脊髓制住自己的手臂挽上眼前这近乎陌生的人的,凑近蔡徐坤耳根的气流嘻嘻呵呵像是一群瘙痒的蚂蚁钻进蔡徐坤的耳道:“没有人啦。坤坤放心。”

 

蔡徐坤本就是同龄人中受追捧的性子,遇到这状况虽讶异却也无多疑,顺着陈立农向来过大的力道滑进蓝色的大楼里。

 

陈立农后来将纤长却因弹吉他而生出了茧的食指点在蔡徐坤泛着枯黄的照片上,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蔡徐坤的相识,不过是一次次的破戒促成的相互吸引。他们像是藕断丝连,锋芒毕露和反复撞灯的飞蛾。

 

陈立农到了无人之处才会显露出阴晦执拗的一面,自知舞蹈差,自知整栋楼里不知多少人都撕下了脸上装腔作势的皮去蔡徐坤那里寻活下来的稻草。而蔡徐坤也跟吃错了药,对着上门伸出虚伪舌头的或好或坏来者不拒,一一矫了姿势调了心态送回位置去。陈立农眼看着这只只或长或短的舌头假意从蔡徐坤头顶舔到脚趾,却只闷住了脑袋将训练服浸渍了汗液,再将地板也浸湿。

 

蔡徐坤却是主动脱下他一身无谓汗液的人。那人偷偷从练习室咯吱的木门里边伸进来脑袋的模样与那日树下的相遇无出二辙。和亲近的几个练习生调笑的间隙,蔡徐坤偷偷摸摸将又因为打闹有些炸开的毛发杵到陈立农鼻子底下,询问着他是否知道性感怎么做。

 

陈立农被这似乎是过大的发量蹭得从鼻尖到心底都有些痒痒,像是羽毛从心口一路轻轻摩擦到脚底,什么东西滋生似的瘙痒难耐。

 

陈立农问蔡徐坤,为何牺牲自己压榨成了一块饼干的时间来帮自己的忙。蔡徐坤依然笑得茉莉花般谨慎又清香,只一如既往举着手表示自己真是看不下去可爱弟弟为性感所困。结果自然是被可爱弟弟假意放倒在地上质问了一番铁血汉子为什么要性感。

 

两个人骨子里都是阴寂的性子,蔡徐坤可以和王子异“bro”来去一整天,陈立农可以和林彦俊尖叫戏瘾长久也不会倦上一分。可偏偏陈立农凑到蔡徐坤面前便是暧昧迷蒙,静下来一天也说不上几句,却半分尴尬情绪也不曾溢出。

 

两人的关系似乎便是这般几乎可用“自然发生”来形容,于是没有冲突,没有滑稽剧,也没有自我纠缠的默片,陈立农便将心连带着唇送给了蔡徐坤一起。陷入情爱中的人总紧张得忘了思索,陈立农忘了他小时候和好兄弟泡了红茶促膝长谈的感情中有着一个策划许久的计划叫做惊天动地的表白。蔡徐坤也连带着收起心底那些无谓的仪式感,顺其而然地窝进了这感情里,性别和身份全都抛到脑后不愿去想。

 

蔡徐坤执着于教会陈立农撩人,陈立农也顺随着他的意,赶散了四周的唇舌留下自己刻意装出的单纯无知,跟着蔡徐坤正儿八经学到总决赛,却在最后一夜明目张胆露了馅,胯骨挺出去一瞬几乎陈立农的喊声盖过山海。蔡徐坤公布排名后将他逼到厕所隔间角落质问,却只换得陈立农理直气壮地用手指擦去舞台上流下的眼泪,声音刻意在略有回音的隔间里沉得诱惑:“为了刚刚那下,还有之前好多次,光明正大地抱你。”

 

陈立农被蔡徐坤调侃不会说情话很久。倒是等到陈立农真会说情话时找不着人,于是便在记忆里硬生生定格这流氓般的一幕,从此对外宣称这是自己这辈子说过最动听的情话。

 

或许恋爱谈得本就不明不白毫无轰轰烈烈奋不顾身,这感情从未迎来想象中的“限定梦境”。陈立农每天早安晚安发得勤,电话也常常通着,倒是做皮肤管理时还聊着天是无所不用其极。二十出头的男孩本血气方刚难得坚持长久,却给陈立农碰上了这岁月长河中难得执着的感情,从十七岁那年开始如一只吞噬人心的毒蛇爬行了余生的距离。

 

陈立农不喜欢二十六这个数字。他从前受了母亲絮絮叨叨的影响,偏颇认为六是个吉祥数字,便一年都会好运庇佑的。他确也在二十六岁那年拿了影帝,是好运至极。可蔡徐坤的二十六岁,却是陈立农梦魇中最重要,最真实的一幕幕。

 

《当红男星,原创歌手蔡徐坤疑似酒店夜会同性恋人,男神形象或崩塌?》只要拟得出来,新闻的标题总是层出不穷的。一时间同性恋的帽子往好不容易得了音乐大奖的年轻人脑袋上扣,硕大无理又黑暗的黑布捂得陈立农喘不过气来。

 

蔡徐坤却慌慌张张先给陈立农打了电话:“农农你别误会,我那天真的喝醉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酒店也是那个男人强拉着我去的。”

 

陈立农简直要被这人给气笑,问他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先担心自己吗?

 

直到蔡徐坤那边断了线般没了回应陈立农这才反应过来,蔡徐坤哪来好担心,同性恋者无可担心。他只能被编派终此一生。

 

往日浏览微博时总能看见网上噼里啪啦放着礼花敲响锣鼓呐喊着爱即是爱,同性恋者值得尊重。真到了事情发生时,陈立农也总能看见同样的人依然锣鼓喧天将键盘敲打得噼里啪啦乱响,叫喊着恶心的同性恋不配待在娱乐圈。陈立农不知其中有几个是当初将蔡徐坤从头舔到脚的,也不知有多少是曾经凌晨不睡守在电脑前追踪着蔡徐坤一举一动的。

 

陈立农头次感到自己像是目睹了一场摩天大楼的崩塌。黑夜带星星用尾巴将建筑材料空泛而沉湎地扫了一地,乌鸦无趣地叫着,仿若叫出声只是为了宣告这一场悲剧中最精美主角的死亡。陈立农抬头望着刺眼的天,却只能看到黑夜寂寞挤压着风,光线由远天落下来,又给黑压压的云阻挡彻底,陈立农望见蔡徐坤的眼里依然只剩雨黯阴霾。

 

要如何帮助一个人?陈立农不知。蔡徐坤哭着摔掉了陈立农送给他的一整套茶具才混合着眼泪与尖叫阻断了陈立农想要出柜陪着蔡徐坤的念头,却让陈立农这甜蜜话都不大会说的傻子束手无策没了办法。

 

事情早已愈演愈烈了。社交平台上所有的观众都如目睹百年难得的庆典,像是哥伦布终于发现了命名错误的新大陆一般膨胀而沸腾,摇着锦旗呐喊自己抓住了社会毒瘤,只管着将风暴中心的人凌迟一次,再一次。

 

蔡徐坤早清空了微博,却不愿关掉私信。陈立农刚登上去关掉了这弥漫着呕吐物的功能,却又被蔡徐坤固执地改了密码再打开。

 

“农农你看,还有人惦记着我呢,好事。不过是叫人发泄一下而已。”

 

陈立农就站在阴影里将拳头都攥出鲜血,在流出手掌之时变成肮脏的黑色落到地上,却与更加脏污的地面融成一体看不出本来模样。陈立农多想不顾往日情分揪住蔡徐坤的领子问他为何能做到如此固执又如此温柔,却被越积越多的鲜血淤住了双脚迈不开步子来。

 

再后来的记忆不过是一遍遍提醒陈立农蔡徐坤自杀这个事实。他在摄影棚里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料到网上风向的改变。头像都难得更改的人们再次出现到了正义者的视线里,力图扒开浓雾寻找光明。霎时间陈立农便又目睹了“同性无罪”“对蔡徐坤凭什么不能多一点包容”等论调。陈立农看不见了无趣的乌鸦和浓墨的天,他望见天空最远处的裂缝被揭开深处令人作呕的淤血。

 

陈立农的人生蔓延无尽,他早被摄像机摸得清清楚楚,除了蔡徐坤再不敢藏任何秘密。朋友忧心忡忡地关心了一阵倒也放心离去,独陈立农闷着脑袋苦干了那么些年终于是照着蔡徐坤曾软趴在怀里幻想的那样当了影帝,又在二十九岁那年成了神,成了年少有为的代表。陈立农多想在一次又一次没有蔡徐坤尖叫着监视的舞台上呐喊,你们眼中的神也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可他太懦弱。他往往坚强得像一棵美国西部的松树,又易碎得像一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他本想着,等做了蔡徐坤没来得及看见的事便随他去,却终究没能作出这般大爱殉情的举动。陈立农依然秉持着从一开始就惹人生厌的懦弱,养了一只蔡徐坤一直渴望着的短毛猫,每日盯着小猫算得上可爱的面容凝视,倒真看出了几分蔡徐坤的影子。

从此往后的一年,又一年。

 

等到冲动带回家的小猫都已老去,陈立农成了圈子里著名的老前辈,蔡徐坤成了定格26岁的艺术家。

 

陈立农才敢把回忆翻出来,擦干净度数渐增的镜片,将十年前黄金年华的少年容颜拿出来仔细地瞅瞅。他看着照片都泛黄,却絮絮叨叨一如往日,从隔壁的年轻夫妇刚生了可爱的小孩说到蔡徐坤要记得穿秋裤。

 

三十四岁的陈立农,做透了演员,做滥了歌手,做成了导演,人们谈起都要啧叹“人生赢家”。犀利一些的评论家,会说陈立农导演的电影《不曾》,虽摄影巧妙,情节却平淡如水。说的不过是个少年历经挫折最终站在台上唱歌实现梦想,最终抱得美人归。

 

电影全是新人参与的,陈立农的出境不过几十秒,是追梦的少年最终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大奖之后身着西装起立鼓掌的那人,眼里含的全是祝福;和电影结尾灯火通明中回眸对少年背影的一望,似乎是个无人能解的谜题,大约是陈立农想带上自己的脸出镜罢了。

 

陈立农却早比起年轻时潇洒了许多。因弹吉他而在柔软的地方生了茧的食指轻轻点在忘了过塑的照片上,少年不大的脸一下被遮去大半。明明是西装革履的正经,陈立农脑子里却想起十七岁尾巴的那个冬天,他遇见蔡徐坤悄悄躲在全时旁边的那棵香樟树下,手里提着大得不符合体型的购物袋,从粗壮的树干后边冒出来不及梳理的脑袋。栗色的头发炸出蓬松的姿态,差点便遮盖了苍白的底色上仍显出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他一定照着母亲交给他尊重他人的模板,站到树干背后很远的地方——

 

再拥抱他一次。

 

 

E 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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